真冷啊……
柳砚白把因为生了冻疮而肿成萝卜的双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这里干活没有那么轻松,老板是个脾气暴躁的潮云人,是个典型的市侩气十足的商人。
为了能随时回家照顾自己的母亲,柳砚白以可以少要一些工钱为条件留在这里。
刚开始只是帮忙传个菜倒个水,后来掌柜看他勤勤恳恳似乎很需要这份工作,便开始有些肆意妄为,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往他身上丢。
现在他不仅要端茶倒水,还要到后厨洗菜摘菜宰鸡宰鹅,背柴洗地,几乎所有工作他都要做。
但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他忍了下来,昔日走街串巷的小霸王如今像一只拔了牙的虎,闷不吭声扛下所有不公与委屈。
一起做工的店小二见他这样也故意偷懒使坏,自己的工作丢给他跑到一边偷懒。
所以当南不晚问着地址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柳砚白比上一次见面更瘦了,单薄的棉衣搭在他瘦削的身体上空空的,正跪在地上卖力的用抹布擦着地板,明明刚刚下过雪,那么冷的天气他却在用冷水。
红肿破溃的手因为冰冷变得僵硬,柳砚白不得时不时停下来放在嘴边哈一口热气。
而他不远处却坐着好几个悠然自得的帮工,正喝着热茶嗑着瓜子晒太阳。
南不晚气得手抖。这就是他跟王湘说的不累待遇还挺好的工作?
她三两步上前,将柳砚白从地上拉起来。
柳砚白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见来的人是南不晚和吴清远,疲惫的眼睛露出惊人的光亮。
柳砚白欣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南不晚没说话,瞪着眼睛看着他,柳砚白只是笑笑,拉着他们坐下连忙去厨房端了两碗热水过来。
“快快快,难得你们来看我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南不晚看着桌上的两碗水,不知怎么的有点难过,她问道:“你怎么不给自己倒一碗?”
柳砚白笑容僵了僵说:“我刚刚喝过了,现在不想喝。”
吴清远视线落在他红肿的双手,眸色沉了沉道:“你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可以直接跟我们说的。”
柳砚白故作自在地耸耸肩:“嗨,有什么过不去的,我现在挺好的,我不仅有工作,娘的病也慢慢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呀……”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气氛有些凝重,柳砚白尴尬地扯出个笑:“以前我不懂事没个正形的,总是让我娘担心,你们还不计前嫌的帮助我,我欠你们的已经够多了,总不能老是不要脸皮的去麻烦你们……”
“柳……”
“柳砚白你干嘛呢!不好好做工居然跑来这里闲聊,你还想不想干啦?”
南不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尖利的男声打断,一个挺着大肚子满脸油腻穿金戴银的男人从楼下走了下来。
他边走边骂,刚刚还在一旁偷懒的帮工马上跳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开始干活。
杜八从楼上疾步来到他们面前,端起碗就看里面有没有茶,见只是碗热水之后松了口气。
柳砚白拘谨地站起来小声的叫了声:“杜掌柜……”
杜八斜眼一瞟,阴阳怪气地开腔:“柳少爷可真是清闲,我让你在这做工难道是为了你请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来我这挡我做生意的吗?”
柳砚白比杜八要高出一个头,此时却低着脑袋忍着没有说话。
杜八见状更是得寸进尺,手指使劲戳着他的脑袋使他踉跄一步。
“想想你那卧病在床的老娘!除了我还有谁愿意收留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霸王啊!没有我,你那个生病的老娘,还有你,都得饿死知不知道?”
柳砚白被戳得不停后退,紧抿着唇攥住拳头竭力忍着。
杜八说的没错,他以前不学无术太过张狂了,以至于落难了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臭名在外也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他娘差点因此死掉。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所以他要忍,无论对方再怎么侮辱人他也要保住这份工作。
杜八得意的看着他,柳砚白低着头,决定先说一些好话服个软,但还没开口杜八那肥硕的巴掌就拍在他的脸上。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哑巴啦?”
清脆的声音响起,柳砚白有一瞬的耳鸣,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杜八得意丑恶的嘴脸就突然扭曲着飞向一边。
“去你娘的狗东西!”
伴随着桌椅板凳倒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