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两人的办法,此刻二人皆在场,语上的打趣自是少不得的。
阮凝玉更是将头低了下去。
谢凌见她低着头,不声不吭的,心情平静,本就没抱希望她能听得懂福财在说什么。
更没有发现她回来之后有了哪些不对劲。
只是见她还杵在门口,不悦地拧了眉。
“过来坐。”
日光映得他眼底波光流转,他向她招了招手。
阮凝玉不自在地坐回了他的旁边。
福财识趣地离开。
眼见她坐了下去便还是不安分,臀总是要离开座椅似的,谢凌轻叹一声,故意放柔声音道:“我明日便要走了,表妹好歹多陪着我坐一会。”
“别走,可好?”
他的语气像是藏着深深的不舍。
她那副墨竹护套仍被放在他的膝上,男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像是在抚弄着珍贵的宝物。
阮凝玉沉思片刻:“好,我听表哥的,我和大表姐们都担心表哥这一去江南,会不会住得不习惯,在那边,表哥可要当心。”
谢凌脸色缓和,多天攒下来的怨气,在此刻全散了。
有她这句话,便足够了。
他抬眼望向她,映得那抹不舍愈发清晰,“难为你特意过来看我,我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但府里得脸、在主子面前说得上话的大丫鬟大仆妇……我皆打赏了一笔银子,叫她们这些日子多多关照你。”
“老太太身子不好,在屋里一心礼佛,她再不喜你,你只要在府里安安分分的,她便不会管你。婶母再难相处,你平日避着她便好,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只管来庭兰居找书瑶他们,书瑶的话便是我的意思,有书瑶在,婶母也不敢拂了我的面子拿你如何……”
叮嘱她的话,谢凌足足说了一刻钟。
最后,男人眉间落寞。
“表妹,等我回来。”
s
阮凝玉刚坐回位置。
却不料身侧的男人又发话了。
“表妹,我有些冷,表妹可否去寻福财,替我取来一件披风?”
见他真将自己当成丫鬟使唤了,阮凝玉刚想发火,却见他低垂着眉目,睫毛在眼下投出青影,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抵在唇上,指缝间渗出点点殷红。
她那些呛人尖刻的话莫名就说不出口了。
阮凝玉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他是个病人,她便好人做到底,侍候他一日。
她咬唇,语气硬邦邦的,闷着声音:“等着。”
放完话,她便走了出去。
本想出来,使唤别的婢子去取来披风的,可到了院落,一个奴才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说瞧见书瑶冷秋她们了。
阮凝玉又深呼吸几次。
等到她去寻福财,福财便去内室将披风取来给她,也就是说,这一路上她都是亲力亲为的。
被男人使唤了这么多次,阮凝玉抱着披风回来的时候,心里都是攒着一股火。
碰巧,路上正撞见了书瑶。
阮凝玉正火大,于是便跟她说了她家主子的几句不是。
书瑶听完,愣了又愣,许是也没想到大公子这样温文尔雅的人,清冷自持,待人接物皆有礼节,甚少开口麻烦旁人,可今儿竟会麻烦表姑娘这么多事,还三番两次对表姑娘提出要,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书瑶沉吟片刻,便笑了一下。
“我想,大公子此刻身子难受,难得在表姑娘面前卸了所有防备,公子许是在吸引表姑娘注意……博取表姑娘的关心也不一定。”
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书瑶在心里微笑。
大公子哪里是身子难受,分明是猫儿伸爪挠人,偏要抓得表姑娘心疼了,才肯罢休。
大公子不过是想让表姑娘瞧瞧,他谢凌也有需要人疼的时辰……谁的照顾都不需要,只需要表姑娘一人的关心。
原本男人这些隐晦不自在的心思是不想让表姑娘品出来的,可书瑶真担心公子会被表姑娘误会惹得厌弃,于是便点了出来。
阮凝玉愣住了,眸光闪烁个不停。
眼见表姑娘抿唇,看着她不说话了,书瑶规规矩矩地屈膝,“奴婢要去给老太太送药,奴婢先退下了。”
说完垂着眼睑便走了,阮凝玉想拉住她的胳膊多问几句都无法。
回去的路上,阮凝玉捧着男人的披风,心里如同跑进了只兔子,乱跳个不停。